起来。
“三小姐,”管事见她没动,低声说:“小心误了良辰。”
起棺的时辰都是算好的,分毫误不得,要不然对丧者有忧。
沈绛仰头望着面前的棺木,眼眶再次起了一层薄泪。
只是这次,她忍住了。
沈作明膝下无子,原本旁人提议寻一位沈氏族亲抱牌位,沈绛却在这件事上格外坚持,她要自己来。
虽然对于此事,旁人有些异议。
可毕竟这里并没有沈家的族老,哪怕有沈氏族人,也都是年轻、辈分不高的,这些人都是追随沈作明来边关杀敌。
因此最后,还是由沈绛亲抱牌位。
因着沈绛在边关并无熟人,所以并未通知人送葬,也就是左丰年等将军,他们是一直知晓此事的。
“开门起棺—”
随着一声拖着长调的声音响起,将军府大门,伴随着吱呀作响声,缓缓打开。
沈绛立于棺材之前,一身麻衣,手抱牌位,她缓缓抬头,准备迈脚往前。
接着,她怔在原地。
沈府外那条昨日还有些安静的街道,今日站满了人,无数闻讯而来的百姓,就这样井然有序驻立在长街两侧,人群并非完全安静的。
不时从人群中传出啜泣之声。
沈绛抬头望过去,那些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,她从不认识。
可是他们却都来了。为了沈作明而来。
就像沈作明从京城远赴而来,只为保护边关的每一寸土地。
沈绛并不知道,这些人之中有谁是与父亲有渊源,或许是父亲救了他们的父母、兄弟、姐妹、妻子儿女,或许只是因为感怀他一生征战沙场,最后以身殉国的壮烈。
不管他们为何而来,最终,他们都站在这里。
随着沈绛踏出府门,身后抬棺的人跟着她一起走出府。
府门口站着的左丰年、宋牧、郭文广等将军,还有雍州城的大小官员,纷纷低下头,让棺木从自己面前走过。
沈绛越过这些人,走近百姓时,人群中不知是谁的啜泣声,打破了这沉重的压抑,顷刻间,哭喊声震天。
“侯爷。”
“沈将军。”
长街两侧的哭声、喊声、哀嚎声,犹如蔓延而去的巨浪,声声不绝,遮天幕地。
沈绛却神色冷静而坚定,她的眼泪早已经在之前流干,这一刻,她抱着父亲的牌位,脊背挺直,即便身为女子,亦走出顶天立地的气势。
漫天的白纸飘洒开来,百姓的哭喊声不绝,身后是沈家的送葬队伍。
左丰年等人跟了上来,随后百姓们也跟了上来。
长长的队伍,黑压压的人头,仿佛看不见尽头。
这一刻,他们感受着同样的悲痛欲绝。
直到送葬的队伍出了城,来到城外一座青山。
站在这里的山顶,能够看见仰天关,那是无数大晋男儿抛头颅、洒热血的地方。
从此,沈作明将长眠于此地,日日夜夜守护着仰天关。
墓地早已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