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外人会耻笑你们小两口是阿昭的奴仆。”定远侯缓声道,“武溪即使嫁与你,她依旧是阿昭的侍卫,这一点不会变。你要明白,做侍卫生死难料,流言愈发难听。”
兰姬听到此处,不由捂住胸口,心如刀绞。
“阿娘,”七郎是个细心的孩子,瞅见阿娘难受,便出言宽慰,“阿娘,无论在外边还是在府里,孩儿本来就是仆……”
撇开郡主的头衔不提,九妹是嫡系一脉,本来就是他的主子。
不仅她,还有已经去世了的大哥和现在的世子二哥,都是他的主子。如今北月国破家亡,子嗣稀少,父亲和嫡母才淡化嫡庶之分。
否则,以他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喊阿昭为九妹,私底下也不行。
他的身份从一出生便已注定,随时要面临族灭的下场使他对身份等级看得极淡。只求有三餐温饱,粗衣裹身,父母健在,兄长姊妹安康无恙,再无所求。
儿子的话,使兰姬心酸垂泪。为儿女,为自己,为将来的人生。自从跟了北月彦,上半辈子无忧无虑,下半辈子几乎哭瞎了眼睛。
“阿娘……”七郎不知如何劝慰,略显无措地望向父亲。
“兰姬,还是那句话,你若改变主意想返回桑兰,本侯绝不阻拦。”面对姬妾,定远侯语气温和,“但季文和小八你不能带走,他们留下才有活路。”
在桑兰国的君臣面前,利益至上。
他的儿女一旦到了桑兰,必遭大齐国君胁迫,桑兰国不会为了跌下神坛的北月氏得罪大齐。
儿女一旦落入大齐国君的手中,难以善终。
“妾不敢,妾与孩儿一切听侯爷安排。”兰姬跪伏在地,伤心归伤心,理智还是有的。
定远侯示意儿子扶起她,道:
“季文,莫因一时窘境自轻自贱,更不能被表象所迷惑,对嫡妹心生怨怼。你身份越卑微,越能泯然众人。你身为男儿,能安然无恙地躲在后头,全因你那高高在上的嫡妹在替你们抵挡……”
七郎听到此言,顿时羞愧垂眸,泪流满面。
“兰姬,你也莫怨姜氏,她承受的不公与难堪比你们更多。人在屋檐下,倘若轻信他人之言内斗,迟早被人一窝端。望我儿谨记,手足同心,可保安宁。”
“儿子无用,儿子一定牢记父亲的教诲。”七郎伏地。
“好,起来吧。”定远侯欣慰地扶了一把,而后从怀中取出一份东西交与兰姬,“这是我替小八订的亲,那孩子家世清白,虽是庶民,却曾经救过我一命。